张世媛：忆父亲母亲 （清明节）【原创作品】

作者简介：张世媛、女、祖籍河北献县，出生于内蒙古包头市，毕业于北京财政税务学院，中国民主促进会会员，北京作家协会会员，丰台作家协会副秘书长，从事财务会计工作20多年。出版长篇小说《两代沉浮》《前情后爱》《追梦的人》。
忆父亲母亲 （清明节） 作者：张世媛
父亲去世21年了，母亲离开我们也7个年头了。记得母亲刚去世的那些日子里，母亲的影子经常闪现在我眼前，闪一下，我的心就痛一下。尤其夜里难以入睡时，不知我曾经闪过多少次，也不知流过多少泪水。但让我真正体会到那种空空落落带来的那份悲凄，让人实在难以承受。
母亲去世的第3天，舅舅要来看我，由于舅舅的身体不太好，我执意不肯他来，最后他在电话里安慰我。“人总是要走的，不要伤心难过了，你们尽孝了，保重自己吧，还要照顾你的疯妹妹呢。”表妹来看我说“说实在的，别看你外表轻松了，心里是先放不下大姨的。”
母亲在的时候，我怕家里来电话，来电话多数是母亲身体不好的消息。我怕接家里电话，但又24小时开着手机，怕母亲万一有事找不到我。我想去远游，又总会担心母亲80多岁了身体不太好。母亲明白的时候，我每天打一个电话问候，听听母亲的声音，就知道她的身体状况，心情如何。听到母亲身体不好时，我的心如同一团乱麻，听到母亲身体好的时候，我开心极了。弟弟总会说“妈妈在家里，有我照顾呢！”
（作者的母亲）
回想起80年代初，每次母亲来看我走时的情景。母亲去车站不愿让我送，怕我难过流泪，而我执意要送她。当秋风吹起母亲的白发和衣襟时，泪水浸满了我的眼帘，我不敢再看母亲。当她的身影从缓缓移动的车窗里直到看不见时，我依然僵硬的站在那里，目送母亲直到列车鸣笛驶出站台，泪水一股脑的涌了出来，那种刻骨铭心的感觉，没有经历过的人是无法体会的。其实，母亲思念我时，也会反复咀嚼我的背影。受母亲潜移默化的影响，让我懂得什么是磨炼、恒心、毅力，这是我一生用不完的财富。记得父亲辞去银行工作回老家时，母亲后悔了，说这一步迈错了。因此，母亲有些内疚，让我和弟弟妹妹必须上学，母亲说知识改变命运。父亲会计学校毕业，从天津银行支援边境调到包头银行的，外号称铁算盘。在那些年里，父亲从没埋怨过母亲，父亲是一个与世无争的大好人，他喜欢静。
母亲腿脚好的时候，经常来北京玩儿，我和爱人带父母游遍了北京的名胜古迹，如八达岭长城、故宫、颐和园、北海等等。买上几件时尚的衣服，吃些北京的老字号。90年代初，我和爱人、儿子带母亲去了杭州、苏州、上海旅游。那个年代旅游的人很少，母亲说能坐飞机，这辈子死了也不冤了。其实，我也是第一次坐飞机，看到母亲笑得合不拢嘴，幸福写在她脸上，我心里有一种满足感，女儿终于能为母亲做点事情了。
后来母亲老了走不动了，每逢节假日我们回家看望她，这已成了多年的习惯。回家的前几天，我就开始准备行程，哪天走，去超市买母亲喜欢吃的各种东西。那种企盼回家的心情可想而知，我牵挂着母亲，母亲也牵挂着我。
每次走进家，我总是轻手轻脚推门，想捕捉母亲第一眼看见我的那份惊喜。后来母亲有些耳背了，爱人举着相机已经走到她身边时，她却一点儿不知。我喊了一声妈，她猛然一回头看见我们，母亲的脸上又是惊又是喜，洋溢着灿烂的笑容，瞬间的美好被爱人拍了下来。母亲第一句话就说闺女呀，可看到你们了。我抚摸着母亲的脸颊，母亲有些不自在地说“不知道自己多大年纪了，干嘛像小孩子似的”。爱人、儿子拉着母亲的手。几十年来，母亲习惯的这句话，看见你们我心里亮堂了。爱人对母亲的孝心，那叫一百一的关心，只要母亲有要求，或者是母亲感兴趣的事情，他是必须要做的。
每次离家，母亲都要送我们到胡同口，送到车前。我上了车，她还扶着车门，嘴里不停地唠叨“这么远的路，天黑能到家吗？不要总往家跑，常打个电话就行。”后来母亲不能下楼了，为了避免和母亲分别时的难过，每次走的时候，我都会强忍眼泪，不敢回头看母亲。每次离家时，那份淡淡的离愁里交融着暖暖的母女爱。每次从家回来，朋友总会问我“老母亲还好呀？”我骄傲的告诉地们说“我妈身体可好啦，比我都能吃。”如今母亲不在了，想到这些，我就像触电一样，心里的那份空，那份痛，如同在流血的感觉。
（作者的父亲）
第一次见不到母亲的回家，是给母亲过五期，我没有了以往的那种企盼，却满脑子难以抑制的惧怕，我不敢踏上回家的路，不愿走进那个坟地，不敢面对父母长眠的那堆黄土。可是那片黄土就是父母永久的家了，他们的家就安在了那里。如今，我不怕家里来电话了，晚上可以关上手机放心地睡了，事实上，母亲刚去世的那两年，完全不是这样轻松，夜里会经常失眠，想起母亲，如同回放的电影，一幕幕浮现在我眼前。心里的空落带来的负担，比原来的牵挂所形成的负担还要大。
世上有什么东西可以弥补失去母亲的空落感，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抚平。30年来，我给母亲拍了将近2000张照片，留住了母亲生活中的每个瞬间。昨天夜里我和爱人、儿子搀扶母亲去了八达岭长城，爬呀爬，一直爬到长城顶部，累的筋疲力尽时，突然母亲脚下一滑摔了下去，我大声呼喊救命，这时候，爱人拍拍我的肩膀，我从梦中惊醒，清明节快要到了。父亲母亲在天上注视着我们，也会感受着我们的苦与乐。
张世媛
2020年4月2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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